河南安阳“尘陷区”的转型之路

     一年前，环保部华北督查中心约谈了河南省安阳市市长，并对安阳大气污染问题启动了挂牌督办。根据当时的通报，安阳“大气污染情况十分突出”“区域面源污染严重”“221省道和301省道大型运输车辆经过时扬尘极为严重，整体形成了一个‘尘陷区’”。

      时间过去一年，安阳大气污染问题是否得到控制?雾霾的“尘陷区”如今是否还在?记者进行了回访。

      “坐不住”的安阳

      或许是天公作美，记者在安阳回访的几天，每天都能看到蓝天。数据显示，截至10月31日，安阳市区空气优良天数比去年同期增加32天，PM10浓度同比下降了14微克/立方米，PM2.5浓度下降了10微克/立方米。

      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安阳是华北地区大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。长期的粗放式发展，特殊的产业结构，致使当地污染排放十分严重。冒着黑烟、黄烟的烟囱，货车轰鸣、灰尘漫天的街道，是当地人早已熟悉的常态，以至于流行着这样的顺口溜：“吃饭捂着碗，出门捂着脸，一年吃进肚里一块预制板。”

      2014年11月，被环保部约谈并挂牌督办，安阳市上上下下都“坐不住了”。根据约谈中谈到的重点问题，安阳先后对31名责任人给予处分，并对违规企业进行严厉查处。

      一年中，全市对985家工业企业进行了综合整治，淘汰落后冲天炉、印染设备等464台(套)，拆除10吨以下燃煤锅炉390台，立案查处环境违法案件100余起，扣缴生态补偿金900多万元，4名企业负责人因违法排污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。

      约谈以来，安阳市工业占比最大、污染最突出的安阳县一度把772家企业全部关停，逐家把关，达标一家开一家。截至目前，其中360家企业被直接取缔，267家仍在停产整顿，只有145家企业达标复工。

      转型转出新路

      一年间，安阳县投入环境整治资金约4亿元，对主要公路进行绿化、硬化、净化，购置洒水车、扫地机。

      看上去的“伤筋动骨”正在倒逼产业转型，一些企业通过提标升级，走出了污染困境，整合资源，提升竞争力，“转”出了实实在在的收益。

      鑫磊能源集团是集洗煤、炼焦、制气、发电等为一体的综合性企业，在约谈时曾被点名批评，指出其“装煤、出焦过程中烟粉尘排放十分严重”。

      此次记者在厂区内进行回访时，没有再看到飞扬的粉尘和排放的浓烟，硬化的厂区地面较为整洁。

      据企业介绍，他们投入2600余万元用于生产环节的深度治理，对装备技术、实际操作等方面进行了严查，并努力将煤焦油工业向集中化、精细分离、深加工、新材料合成方向发展，生产中的“跑冒滴漏”大幅下降，焦炉煤气得以高效利用，化工产值占比由不足20%提高到80%以上。

      “预计再过半年，环保的投入就能收回成本了。”该企业副总经理杨福祥说，“以前厂区环境差，招来的大学生呆不了几天就纷纷辞职，如今环境改善，招来的‘金凤凰’也愿意留下来了，这太难得了!”

      安阳县原有40多家矿山开采加工企业，它们随意开发，污染严重，效益也差。整治中，政府引导国企安阳中联水泥有限公司将它们并购整合，对开发、运输、保管、环保等一系列工作进行统一规划。这样一来，不仅小企业找到了出路，整个行业也焕然一新。

      “通过技术改造、成本控制以及废料回收、余热发电等手段，我们变零为整、变废为宝，整合‘小矿山’的付出，也见到了效益。”该公司安全环保办公室主任马力说。

      “一年来，最有价值的变化在认识，以前说环保，大家都认为任务和要求，现在明白，以前那样不行了，环保是责任更是群众的期盼。”张聪智说。

      环保不能单靠“猛药”“退烧”后“消炎”的路还很长

      原本，被挂牌督办的安阳想“快刀斩乱麻”尽快“摘牌”，然而未能如愿。2015年2月，环保部通报了安阳市约谈整改的情况，在肯定了阶段性成果的同时，又指出了“整改不全面、不彻底、不平衡的问题”。

      2015年5月，环保部再次对安阳进行开放式后督察，安阳的挂牌才被解除。

      被环保部通报描述为“尘陷区”的221和301省道交叉口，高高树立的宣传牌上写着“污染治理不达标，贡献再大也不要”的宣传口号。宣传牌正下方的安军汽车修理厂内，修理员小王对于一年来的变化感受深切：“以前，门店的大门都没法开，洗了的衣服也不能挂出来晾，永远都像没洗脸似的，现在好多了，开门开窗都不怕了。”

      不过，隔壁饭店的张老板却持不同意见：“虽然比以前强了，但扬尘还是很严重，特别是晚上，大货车扎堆跑，远远地就能闻到空气中的尘土味。”

      在小企业集中的北彰武村，宣传栏上“开发与环保同步，生产与治污并举”的标语十分醒目。记者暗访其中一家冶金耐材企业，尽管车间已经加装了顶棚和吸尘设备，但荡起的灰尘，仍令工人们满脸是土。老板面露尴尬，表示马上停工。

      “应该看到，我们产业的转型升级依然道路漫长，控制排放、扬尘等工作也亟需制度化、常态化，治理中还要格外防止松懈、反弹”，安阳市环保局局长张卫东说，“治污到了现在的阶段，就像治病，烧退了，但炎症还没彻底消除，所以我们还必须持之以恒，综合施治，强力治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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